老雕虫

【方王/王杰希生贺第21h】非典型带孩子

方士谦x王杰希

出题的老师打轻一点我尽力了（捂脸）

 

  方士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破破烂烂的纸板盒子，王杰希撇了一眼，手上依旧擦着自己的配枪，“干嘛去了。”

  “我跟你同军衔我凭什么告诉你啊，除非你告诉我这两天晚上为什么不让我跟你睡。”

  王杰希懒得跟他吵，脸皮厚的人脑回路跟普通人不大一样。

 

  三十世纪的战争主要是机械战与信息战，国家是上千个一模一样的城市复制然后堆砌出来的，每座城市是一样的现代化科技化，也让入侵的步骤变得简单化，谁掌握卫星轨道谁掌握一切，谁控制城市电网谁是这里的主人。

  但是在城市的边缘，真正地理意义上的分界线，高大的山脉湍急的河流，广袤的阔叶林或是针叶林，即使已经被模糊，但也不容侵犯。曾经有一个地区，网络入口的防守固若金汤，最后坐在控制室里的司令被一只武装部队拿低等热兵器打死了。

  前车之鉴，联盟特意组建了一只部队，负责边境防守以及热兵器打击，整个部队的装备完全脱离网络联动控制的依赖，部队里的人驯养动物参与战争，他们是整个联盟唯一消耗子弹火药的部队，这是最没有隐患的武器。

  部队的名字叫微草，微不足道，但不可或缺。

  队长王杰希，曾经参加过第五战役，那个时候他十七岁，同龄人里他的军衔最高，即使他属于微草。

  方士谦是个军医兼兽医兼炮兵兼狙击手，反正兼了很多东西，听说第四战役时战绩辉煌，那个时候他还是直隶中央的技术组成员，后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劳了主动上报去微草，同事劝他不要想不开，他说键盘摸着不爽我想摸摸枪。

  王杰希发誓自从见他那天起他就没在方士谦身上发现任何中央技术人员的气质，不仅玩起枪来比他猛，还曾经单手一次扔过七个手榴弹，当时王杰希在场，就在他旁边，亲眼目睹他连嘴带手拉了七个保险栓，骂了句他女乃女乃的我呸，然后七道弧线划破寂静，要不是方士谦记得旁边有他这个人伸手把他按地上，自己怕是已经聋了。

  不过队里的人似乎更喜欢叫方士谦亲妈，毕竟一群格斗班上来的人只懂急救，王杰希当年修的是机械学也不在行，就方士谦一个辅修过药理和临床，于是人加上动物大毛病小毛病全归方士谦打理。联盟颁过第一奶妈的奖，当之无愧方士谦，因为就他一个。

  王杰希曾经拿方士谦的一堆头衔说事儿，“你一堆加起来也就二级军衔，我一个就二级了。”

  “不瞒你说，”方士谦凑近了，好像还挺神秘的，“我其实每项都是二级。”

  “滚犊子。”

 

  看王杰希一点面子不给转身就走，方士谦赶紧伸手拉住，“喂喂喂等会儿我问你个事儿。”

  王杰希心想，难得，方士谦虚心求教，“问。”

  方士谦心说瞧你那大爷样要不是本大爷看得上你单手把你收拾了，嘴上不能带出来破坏气氛，咳嗽一声，“今天什么日子？”

  “第三战役七六事变二十五周年？”王杰希其实是装傻。

  “大哥第五战役都打完八年了，”方士谦一个白眼翻上去看王杰希似乎还在绞尽脑汁，叹了口气，盒子往他怀里一塞，“生日快乐。”

  王杰希看着那个盒子，再抬头看方士谦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样子，笑了。

  “打开看看。”方士谦指指盒子，“别紧张，不是戒指。”

  “我还指望你？”王杰希堵回去，怎么看都是方士谦比较紧张。盒子开了一半，突然一阵扑楞扑楞，还没等王杰希有所反应，不知道什么东西已经钻进他怀里了。

  “哎，小东西还是亲你。”

  王杰希把扑进怀里的东西拎出来，一只猫头鹰幼鸟，明黄色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像满月，湿漉漉地还看着他，王杰希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半天，方士谦觉得沉默太久未免尴尬，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样？”

  王杰希把小猫头鹰抱稳了，走了几步上来把头埋在了方士谦肩上。

  方士谦猝不及防，以为王杰希察觉到什么这是要上来掌嘴，求生欲极强地往后退了半步，还好动作慢了一点要不然自己后悔一辈子。很久方士谦才从自己被王杰希主动埋肩膀了四舍五入就是上过床了的幸福中缓过来，王杰希一点动静没有，就听小猫头鹰在那儿咕咕咕咕。方士谦还在想这总不能够是哭了，也没听到抽泣肩上也没觉得有泪水渗下来，于是问，“累了？”

  “嗯。”

  没挪窝的意思，方士谦叹了一口气，“战争就要结束了。”

  “嗯。”王杰希终于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

  “给它取个名字？”方士谦指指他怀里的小猫头鹰。

  “小队长怎么样？”王杰希把它捧起来亲了亲，猫头鹰叫了一声，王杰希愣了愣，“好像还挺喜欢。”

  方士谦哑然，他知道那是星尘曾经的名字。

 

  星尘也是一只猫头鹰，那曾经是微草最强大的武器，任何勘探任务或者情报传递他完成得甚至好过入伍三年的士兵。王杰希是在一次战场清扫时捡到的它，毛还没长齐，估计是从巢里掉出来了，找了很久也没看到它爸妈，于是王杰希成了他亲爸。本来只是看它可怜养着，王杰希也没在意，随便取了个名字叫小队长，每天喂牛奶喂面包，它自己会飞了也去找虫子。后来阴差阳错，动物训练基地做智力测试的时候也给它测了测，结果让上面的科研人员大吃一惊，小队长的智力水平达到人类七岁，鸟类中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于是小队长正式入伍，改了高端一些的名字，因为翅膀上的斑点花纹，王杰希叫它星尘。

  那次来骚扰地理国境线的是邻国的试探性科研部队，他们在之前的战役中吃够了动物的苦头，这次骚扰专门针对的是微草的生物武器，用的是一种动物性病毒。人并不会感染这种病毒，就算感染了以人类的免疫力发一场烧也就过去了，可动物完全不一样，一个星期，微草在编的动物全部死亡，

  星尘就是那个时候走的，那天王杰希给它绑上微型摄像机，它在他手上蹭了蹭，飞走了就没回来。

  第一眼见到小队长的眼睛和羽纹，王杰希以为是星尘回来了。

 

  方士谦总觉得自己犯了错误，一开始觉得王杰希因为自责沉重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作为队里唯一的医生总要给他治治心病，本来以为自己对他发自肺腑感天动地的爱绝对药到病除，结果这药的接收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对于自己的盛情“邀请”王杰希一直不冷不热，全盘接受但也没什么回应。眼看着七六事变纪念日也就是王杰希同志的生日快到了，心一横算了谁叫我义务劳动医德高尚呢。关于小猫头鹰他也冒了很大风险，各个方面的，毕竟星尘不是单纯的动物，对于王杰希而言是亲人更是精神支柱，微草队长，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风险最大不说还要看上面眼色。方士谦曾经问过王杰希，你对星尘怎么这么好，王杰希说它比人可爱多了。

  一段时间之后，方士谦更觉得自己错误犯大了，冒的风险已经可以按下不提，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引狼入室放虎归山就像一个宽容的正房明事理的皇后。

  小队长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和他抢枕头睡，之后天天如此，方士谦每次正要把它从床上拎下去就看到王杰希对着星尘用过的东西发愣，最后只能骂一句然后妥协。

  “我睡地板。”言外之意就是半夜会偷偷挤上床。

  “联盟来视察的人今天早上已经回去了，你宿舍我已经找人收拾了，一大把年纪了，腰椎容易出问题，还是要睡床。”

  “我不，你的地毯比我的床垫舒服。”

  王杰希低头看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地毯，方士谦很尴尬决定自己圆场，咽了口唾沫，“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王杰希正在帮小队长准备晚饭，方士谦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在王杰希床上闹，眼不见为净，一个极有可能精神分裂的暴力奶呆在房间里要不是看在生日礼物的份上他早就想赶了。小队长站在王杰希肩上理着自己的羽毛，时不时咕咕叫几声，以示自己饿了，王杰希正想着方士谦怎么可以那么吵于是没第一时间给出反应，然后小队长似乎不开心了，扭头，探头，对着王杰希的嘴就啄了两下。

  他没当回事，但方士谦脑子当时就短路了，小东西可以啊那地方你大爷都还没碰过呢你倒是双击了还，公元初的圣人说过凡事要理性，十几个世纪之后又有圣人说没有激情的生活与没有理性的生活一样可怕，又过了十几个世纪后方士谦心想去tm的理性，从床上跳下来迈开大长腿走到王杰希后面两手往桌上一撑就把他锁上了，王杰希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身面对方士谦，两个人离得很近，都能从对方的呼吸里判断出紧张。

  “你发什么疯。”王杰希抬头，声音不响，陈述句而不是感叹句，小队长在他肩上拍拍翅膀。

  “我就……确认一下我确实比你高一厘米。”方士谦拿出手比划了一下，“确认好了，那我回去了，不要想我。”然后松手，然后走人。

  小队长：我眼睛都捂好了你们干了什么？

  出门之后方士谦想起来以前导师骂他怂果真不是吹的。

  当然王杰希也是这么想的。

 

  一早集合的时候方士谦精神矍烁，队员们围着他在聊着什么，看到队长来了赶紧站好。

  有一小股势力越过边境，具体方向无法确定，分组搜索。王杰希站在队列前面安排，六个组六个方向，第六组和方士谦留守，自己一个方向，他单独行动是很经常的事，毕竟微草队员不多，王杰希只能一个顶三个。定下行动时间之后，王杰希把小队长交给了方士谦。

  “帮我照顾一会儿。”

  “我不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它会不会被我炖了。”

  “你不敢。”

  “我哪里不敢了！”

  “你舍不得。”

  “……”方士谦无言以对无话可说，招招手大概意思是你放心去吧路上小心。

  森林里很难辨别方向，耳机里，五组队员在轮流汇报情况，都是没有发现敌情。王杰希一个人在栗树的阴影下前进，搜索半径达到要求之后，王杰希下令后撤，然后他听到了异动。

  敌人有六个，王杰希一个人硬拼拼不过，想跑跑不过，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找个地方躲一躲。

  关掉耳机，他担心电流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且关机是一个信号，支援的人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跟他会合。

  森林一片寂静，因为前段时间的病毒，半径一公里以内的脊椎动物都死绝了，四处有老鼠野兔的尸体，蚂蚁苍蝇蜂拥而上，没有鸟类抢食，它们似乎成了森林的王者。王杰希突然想到什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他暂时没有时间确认猜测的正确性。

  十分钟过去了，敌人在十五米外的一棵树下休息，王杰希则在灌木丛中压低身形，以免被发现。枪还没有上膛，因为声音太响，子弹他带的并不多，新一批的军火还没有登记到位，王杰希还不能提。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王杰希觉得下半身要目了，等会儿真要跑起来自己肯定先得一个踉跄。一只狼蛛在他面前被十几只蚂蚁搬进了巢穴，他不得不感叹弱肉强食，动物的规则总是比人类要简单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左脚实在没甭住，他踩到了一片脆化的落叶，细微的声音，但也足以让敌人警觉。

  “什么人？”王杰希听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喊，他赶紧握住了枪，没有其他更好的对策了，他随时准备上膛。就在敌人起身准备走过来查看的时候，什么东西从他背后飞到了前面的树枝上，然后有人轻轻用手抵住了他握枪的手。

  王杰希转头，看到方士谦，松了口气。

  再抬头，小队长正收收翅膀，立在斜上方的枝桠上。

  敌人并没有放松警惕，“怎么会有鸟？”

  “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吧。”有人回答，王杰希透过灌丛看到几支枪正对着小队长，扳机都已经扣下了一半。

  “怎么处理？”

  “练练枪法？”

  几支枪放下了，王杰希看到那个还端着枪的人正在瞄准，但小队长似乎毫无察觉，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星尘，星尘能躲过五枚子弹的连射但是小队长不能。他上膛，起身，射击，他甚至没有思考暴露的危险，本能让他完成这一连串动作。那个拿枪的人手部中弹，枪掉在地上，剩下的人纷纷掉转枪口，向灌丛扫射。

  方士谦根本没预判到王杰希的行动以至于他伸手去拉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还好他正确预判了敌人的行动。王杰希开枪之后他赶紧拽着他找了掩体，然后就听到子弹掀起树皮的声音。来不及骂王杰希，方士谦从口袋里掏出一排子弹，扔给王杰希，“省着点，我私藏的。”

  “放心，回去就给你批。”王杰希大概扫了一眼明确了数量，飞快填满了弹夹，小队长拍拍翅膀落在王杰希肩上，王杰希一只手对着树后面开了一枪，一只手把小队长塞进方士谦怀里，“它还没上过战场。”

  方士谦也没闲着，他需要压制住火力他们才能进一步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你可以把它当成星尘，它没问题的。”

  “它还没上过战场。”王杰希喊道，射击的声音使他连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恍惚。

  方士谦没有再说话，对面火力刚刚熄下去，他赶紧把枪一插伸手拉着王杰希跑向灌丛树林最密集的地方。

  树枝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方士谦觉得这一趟跑下来自己在联盟的颜值只能排第三了，但至少敌人的子弹没了方向，而且他们跑得慢，敌人也不快。

  “跟得上吗？”方士谦一只手抱着小队长一只手抓着王杰希的手腕时不时回头看看敌人的位置。

  “我觉得你松手我们还能再快一点。”王杰希跨过地上突起的树根，往后开了两枪。

  “不然我还得经常回头看你有没有丢。”方士谦抬头判断了一下方向，小队长也挺紧张还好方士谦抱孩子还算有一套没勒着，“手上抓着踏实。”

  “哪儿？”

  “西南。”

  王杰希脑子里过了一遍地图，那里是一处断崖，断崖上有凸出的石台和藤蔓，确实是藏身的地方，很久以前王杰希喜欢一个人带着星尘在断壁上看日出，之后方士谦早上偷偷跟着他出去于是也知道了。星尘走后，王杰希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断壁上的藤蔓足够粗，像往常一样，王杰希爬下去毫不费劲，只是现在肩上少了一个重量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不一会儿小队长被放了下来，翅膀扇动的风声中，他听到方士谦说我等会儿下来。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他觉得方士谦应该没那么傻那么伟大去自投罗网，但如果他再不下来可能就由不得他了。

  “方士谦？”

  “在在在。”

  王杰希觉得担心他就是自己智商欠费才会干出来的事。

  方士谦终于还是拉着藤蔓下来，落在石头上之后几枪把藤蔓打断，没等王杰希说什么，赶紧把一人一鸟按进怀里。

  地崩山摧大概就是这个感觉，王杰希怀疑方士谦把库房里所有炸药都提来了。

  有人的惨叫，然后是碎石从头顶落下来。王杰希知道这要是被砸一下不死也要半残，想从方士谦手里挣脱出来，这样方士谦至少能顾着自己，但是方士谦的手按着他的背和后颈，他根本用不上力，只能骂方士谦，骂他疯子。

  方士谦可能是笑了。

  过了很久，落石总算止住，只能听到遥远的地方它们落在山林之中的沙沙声，空气中烟尘弥漫，火药加上尘土，刺鼻的味道让小队长把头往王杰希怀里钻了又钻。

  “方士谦？”王杰希不敢乱动。

  “没事，就是绷太紧身上有点僵了。”大概是医生的命都会好一些，毕竟积了德了，除了几块小石头把他左手小臂砸得有些骨裂的迹象，剩余的都是皮外伤，“小队长怎么样？”

  “好像有点饿了。”王杰希从方士谦的人肉护罩下钻出来，架着方士谦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扶他坐下，低头看着他，小队长很懂事地停在了一边一小棵灌木上。

  “星尘的基因文库。”

  “体检，血样我保存了。”

  “所以他是……”

  “是克隆的。”方士谦看向小队长，小队长意识到两个人谈论的是他，于是飞过来落在方士谦腿上，“所以它就是星尘。”

  “它不是，”王杰希看着方士谦，“它还没上过战场。”

方士谦抬头，两个人对视刚满五秒，方士谦正准备说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然后就听到一阵杂乱的风声。

 

  鸟群，大概是落石打扰了它们的午睡，它们从崖底的树林里飞了出来，向上，向远方的天空飞去。

 

  “这都是你的杰作？”

  “不是，”方士谦也看呆了，他很清楚病毒不会宽恕任何宿主，幸存是不可能的，但那确实发生了，很久才说出解释，“它们也许比人类想象地要坚强更多。”

  振翅的声音越来越远，小队长也躁动地拍了拍翅膀，王杰希说去吧。

  于是又一只鸟儿飞了起来。

 

  战争快要结束了。

 

—end—